作者＠嵐風
第十二章 天煞也是從小長大的
童天夏到家已經超過下午一點, 倒頭大睡一覺, 起來才發現好幾個簡訊提醒, 沒有拉上穿帘的落地窗, 天色已黑, 又是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
「考慮好回覆！」「這事對你沒有壞處。」「你有全部的權力。」
差點忘記楊先生這事。
病房裡, 楊先生跟他的左右手希望他能接下海青幫, 童天夏捏緊拳頭, 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了。
就是海青幫害死了他摯愛的家人！
很小還不懂事時, 記憶裡有媽媽加上弟弟妹妹, 他們四個過的很快樂, 一場變故, 媽媽只得帶著他們三個逃跑, 很快媽媽就被海青幫的仇家找到, 在他們三個小孩面前被亂刀砍死, 當場斃命, 童天夏趁亂救下弟弟妹妹, 逃到別的城市去投靠阿姨。
好不容易在阿姨家安頓不久, 慘況接踵而至, 童天夏沒有注意到妹妹在逃難過程中受了傷, 妹妹也不想他擔心一直隱瞞, 延誤送醫, 到醫院才知道, 已回天乏術。
他哭著要阿姨趕來醫院, 阿姨忙中有錯, 把弟弟一個人單獨留在家中, 無人看照, 導致弟弟走出家門, 被車撞到。
才剛處理完妹妹的後事, 回到家又要面對弟弟的意外, 在三個月內童天夏失去最重要的三個親人。
當時他還不到八歲。
兩個禮拜之後, 阿姨安排他去另外一個城市上學。
「寒假沒有人在宿舍, 小姨我想回去。」小天夏給小姨打電話。
「不方便。」小姨沈吟一會兒, 「我給你匯錢, 隨便去哪邊玩吧！ 別回來。」
童天夏拿著錢實在想不到地方去, 七歲小孩能去哪裡,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阿姨家門口, 大年初一, 小姨跟他的對象還有一群人都在家, 他羨慕裡面有溫暖的燈火, 伸長脖子目不轉睛。
「誒！ 這不是小夏嗎？」小姨的對象發現他, 讓他進門。「我怎麼聽夢蘭說你寒假留校學習。」
童天夏穿著厚重的大衣, 背著書包, 透出沒人照顧的模樣, 有人疼愛的小孩, 頭髮不會亂, 衣服也不會是皺的, 褲子太小件, 外套卻太大, 小細節的邋遢, 他缺乏的不是錢。
明亮的客廳, 歡樂的電視節目, 小天夏穿著黑大袍背著書包坐在客廳沙發, 沒人理他, 格格不入, 小姨臉色難看的把男友叫走, 一直態度不善的維持到聚會結束。
「不是讓你出去玩？」
小天夏聞言終於明白, 小姨是藉故不讓他回來。
「搭最後一班車回去學校。」
無助七歲小孩, 難堪的想奪門而出, 可是他沒有地方去, 努力皺眉把眼淚鎖在眼眶內。
小姨看到小天夏這副模樣, 坐在沙發上跟他對峙, 認為是頂撞的前兆, 馬上端出長輩頤指氣使, 「起來呀！」
「大年初一的, 你別這樣。」小姨男友出言阻止, 一面讓小天夏起身回房。「大半夜的你讓小夏往哪去？」
童夢蘭被男友的舉動受到驚嚇, 阻擋著, 把小天夏往外推,「你不懂！ 不能讓他進來！」
男友被童夢蘭這番無理的舉動給打懵, 童夢蘭雖然偶爾任性, 但是趕小孩子出門這種事, 也不至於。
拉扯之間, 啪一聲, 後方掛在牆壁上的相框掉落地面, 玻璃碎滿地, 那是一張童夢蘭跟男友的合照, 這件事像是壓垮林夢蘭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聲音頓時尖銳起來, 「啊！ 他就是掃把星！」
「你知道為什麼我大姐帶著三個小孩獨自生活？」
男友不知道, 童天夏更不知道。
童夢蘭用氣到發抖的手指著小天夏, 「都是為了他！」
「出生就被算出是七殺坐命, 殺破狼格局, 一生孤苦零丁, 永世不得安寧 跟他在一起的人, 也受影響, 都會遭到刑煞, 姐夫混黑道, 很是迷信, 一直想要把他送走, 姊姊不肯, 才帶著三個孩子離開！」
童夢蘭彎腰撿起相框照片, 激動的哭了, 「沒想到姊姊真的被他剋死, 這麼好的人淪落到被對家尋仇砍死, 連弟弟跟巧巧也沒能逃過.......」 嗚..嗚..嗚..嗚..童夢蘭嗚咽的哭起來。
男友聽到這些匪夷所思的內容, 一直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試著緩解, 「那是巧合, 你姐夫是黑道, 本來就有仇家, 不能都算在小孩子頭上, 這是迷信！」
「我得了乳癌........一定是他的緣故.......」童夢蘭哭得崩潰。「他搬走之後才有好轉, 你之前向我求婚都不敢答應........」
男友只能安慰童夢蘭。
話講至此, 童天夏小小的心靈破碎了, 本來還是懷抱著愛, 依賴著唯一的親人, 沒想到自己是害死媽媽的兇手, 還有督督跟巧巧, 都是因為自己, 他聽不懂什麼迷信跟命格, 只知道原來從小沒有爸爸是因為他討厭自己....... 媽媽說爸爸為了保護他們才離開是騙人的。
“滋滋滋” 手機震動聲打斷這些不堪的往事, 超過十年以上不願意再回想的過往。
童天夏皺眉接起手機, 盯著螢幕眉頭漸漸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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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院後被童天夏用貨車載回家, 一路上聊, 顧星才知道, 對方時常送貨到十五山來, 雖然對他沒什麼印象, 不過還真是有緣, 送貨的小哥, 講話蠻有條理, 看起來有點冷淡, 聊起來卻也親切。
還有, 想不到對方挺有法律常識, 隨手甩個律師出來, 講出那句 “有事聯絡我的律師！” 形象馬上高大起來。
「誒！ 你隨時記得律師電話？」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做這行常常需要。」
『送貨也這麼多技術含量？ 違規停車被開單太多次嗎？』顧星不懂, 只是一股腦猛點頭。
「那律師費？」顧星坐在副駕駛座, 用手扇風, 歪頭看著送貨小哥。
童天夏隨意看了顧星一眼, 突然定住不動。
「誒！ 紅燈！」顧星指向前方提醒。
童天夏一個急踩煞車, 顧星被安全帶勒緊的夠嗆。
「對不起！ 有點分神。」童天夏還是面無表情, 但是仔細看的話, 他的耳朵都紅了。
顧星就是那個少根筋不會認真看的人, 面露古怪, 在心裡面嘀嘀咕咕, 『律師費很貴嗎！ 有需要踩這麼用力？』揉揉被勒緊的肩膀。
「律師會跟醫院求償, 費用從理賠金額裡扣, 不必先付。」
「哦！」顧星表示瞭解, 隨意聊天, 「你做這行多久啦？」
正當童天夏準備回答, 顧星又冒出一句, 「夏天送貨很辛苦吧？」他愣了一秒才發現, 顧星問的是送貨。
貨車是小陳的, 童天夏偶爾幫忙也不覺得辛苦, 當初一無所有, 什麼都經歷過。
「習慣了。」不知為何童天夏不想解釋。
「前面右轉就到了！」
顧星開門下車, 又回過頭來靠在窗邊, 「怎麼聯絡你？」拿出手機看著童天夏。
童天夏報出一串數字, 不明白為什麼顧星一直看著他, 好像在等什麼？
顧星看著石化的童天夏, 哭笑不得道, 「不告訴我名字, 那我打送貨小哥摟？」
哦！哦！ 童天夏今天犯傻了, 自作多情以為對方有話跟他說, 「姓童, 叫我天夏, 這就是夏天這兩個字, 只是顛倒。」
顧星快速輸入, 馬上撥號給童天夏, 手機響了兩聲馬上切掉, 「我叫顧星！ 下次請你吃飯！掰！」
後面喇叭催促聲不絕於耳, 童天夏坐在小貨車裡, 罔若未聞, 臉陣陣發燙連耳根都紅了, 『今天真的是太熱了, 熱到注意力無法集中！』
一定是沒冷氣的問題！ 馬上去裝冷氣！ 就是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