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詩 今夜，我要與你談談死亡
今夜，我要與你談談死亡
請別移開目光，
也別用那種語氣，
說——
「別想太多。」
你是否也曾在半夢半醒時，
聽見時間流過的聲音？
秒針碾過枕邊，
像海水拍擊礁石，
一遍，又一遍，
沖淡了邊界，也沖淡了人影。
黑暗包圍了所有角落。
你背向世界蹲坐，
額頭抵在膝上，
想著那些說不出口的疲憊。
骨頭彷彿一點點鬆散，
身體像在淺海裡下沉，
深度恰巧能嗅到危險
又不至於立即溺斃。
你總在夜裡測量存在，
數著指尖的溫度，
聽著風從門縫滑進來，
試著回想——
最後一次真正感覺「活著」
是何時？
有些夜晚，想說的話太多，
多到吞進喉嚨裡，也沒人能聽見。
你不確定該怎麼表達，
或許像湖面的浮葉，
漂浮著，卻無處可靠。
或者是冬天的霧氣，
碰觸時輕輕消散，
留不下形狀，也無法抓住。
每個該入眠的時刻，
你似乎從塵埃裡掏不出力氣
撬開明天。
死亡有時像溫柔的岸，
站得太近，卻發現是個無底的水潭；
也像一朵逆著月光的花，
你在夜半凝視，
卻只能感到混濁的悲傷。
它輕得像一縷縫隙裡的風，
灌進來時，晃動著
搖搖欲墜的意識。
但這盞燈還亮著，
在這夜色裡，
能否聽見我胸口那隱隱的回聲？
是聲音，也像叩門；
是遺憾，也含著呼救。
若你我有一瞬相視，
就讓這夜色包容我倆的脆弱，
讓淚水在黑暗裡
泛出柔和的亮。
今夜，我想與你談談死亡。
如果你聽見了，
請在風裡留下回聲，
或者，
在天亮的時候，
輕喚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