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車禍讓我自以為的堅強被打碎了

Anonymous
我原本認為自己是一個遇到問題一定會勇於面對、積極處理,而且不畏懼挑戰的人,無論是在課業、社團,還是打工上都是如此。 我印象中的低潮應該是只有高三即將畢業那段時間的憂鬱,畢竟我之前都已經撐過打工到半夜2點、凌晨3:30爬起來讀書,還有下課跑醫院跟補習班的時間。 那個時候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看著大家開心的在同樂會上聊天、吃喝、打鬧,我卻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雖然我是靠著藥物才逐漸趨於穩定,但我其實一點也不想面對憂鬱症會發生在我身上這件事。 直到我爸過世,忙著處理那些繁雜的瑣事,我開始覺得不快樂這件事,在現在這個狀態的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沒有人會希望你在父親過世的時候要快樂,這個時候我反而變得比以前要自在一些,也開始逃避回診這件事,當然也就沒有繼續服藥。 在暑假期間很謝謝補習班老師跟朋友的幫助,看著小朋友們認真的學英文,還有時常會冒出的童言童語,以及每天陪我講電話的朋友,我似乎又變回那個勇敢、積極的我。 上了大學之後,我認真把我想要做的事情、計畫都一步一步去完成,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認識了許多許多不一樣的人事物,甚至積極參加不同的活動跟社團。 把自己的時間填得很滿,就是希望證明我離開舒適圈的這個決定是對的,但這看似堅強的我,卻被一場車禍給驗證了,我依舊是那個遇到問題就想哭的我。 因為車禍我變得很需要別人幫忙,從一開始車禍住院需要有人換冰袋、買飯、帶必需品到醫院,這些都是我感到愧疚跟壓力的來源。 即便一開始我認為用一頓飯、一趟旅程來償還會讓我比較好過,但事實證明並沒有,因為車禍上下課需要別人載;因為看醫生需要別人載;因為去任何地方都需要別人載。 我開始感到呼吸急促、頭腦發脹,即便想哭也只能在晚上偷偷哭,因為怕自己的情緒也會是他們的麻煩。 就連社團上,需要到現場處理的事情或是會議,我都只能缺席,即便想要幫忙,但請別人轉述或是解釋也都只是額外添麻煩,而這一切的壓力終於讓我在一次的對話當中潰堤了。 我跟朋友因為某次的Line訊息有了意見相左的看法,他認為我的訊息讓他有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感受,而我認為只是因為時間緊湊,所以話打的比較短而已。 或許車禍以前的我能夠正視問題,並加以改善,但對當時的我來說,又是一次陷入自艾自憐的迴圈,我又開始痛恨發生車禍這件事,怪罪如果沒有車禍這一切都會不會發生,然後又更加深想要把虧欠感擺脫的想法。 我做了一件把自己陷入絕境的事情。 雖然原先就有抱持著想要拿一部份調解的賠償金給朋友的想法,但調解始終不怎麼順利,而我的壓力也就更大了,因為當時保險理賠的錢一直遲遲未下來,我身上幾乎沒有留什麼錢。 但因為這次的虧欠感,我硬是轉了一部份的錢給朋友,承諾月底前再轉另一半給他,就是希望我能沒有壓力的跟他繼續當朋友。 而我在還清錢以前,也沒有那個臉面找他幫任何的忙,可是這個決定讓我連搭計程車的錢也沒了,只能硬著頭皮靠走路去任何地方,然而每次走路傷口的隱隱作痛,都讓我無法忍住眼淚的潰堤。 我也在這段時間想起來那個真正失敗的我。 原來我根本一點都不堅強、不勇敢,而且畏懼任何挑戰,小學的時候遇到任何問題我都只會用哭來解決,即便我告訴自己不准哭,但眼淚永遠都會滑落眼眶。 還記得那時候朋友對我說過:「妳能不能別什麼問題都用哭來解決,很煩誒」,那時的我將這句話記在心中,卻始終辦不到。 即便上了國中我依舊經常掉眼淚,只是開始學會了盡量不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其實現在的我也不太清楚國中是怎麼度過的了,但還記得被皮膚病纏身的我曾經自殺過,只是失敗了,就連原因也忘記了,我似乎把一切都忘了,把一切都留在國中了。 兜兜轉轉,我又回到了精神科,這次我似乎陷得更深了,醫生診斷是躁鬱症。 我希望靠著藥物讓自己恢復正常,恢復正常的社交關係,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又會在真真假假的夢境中看到那個失敗的我,隔天又會陷入循環。 也開始逃避別人的眼神、關心,甚至是回應,卻依舊希望有人能拯救我、理解我,或許我只能一輩子在這樣的拉扯中度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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