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當舍監趴在我身上磨蹭的那一刻】
國立臺灣大學
其實我是粉頭,也是之前交流版舍監跟蹤騷擾的被害人,今天也在校務會議上講了我的部分經歷。
在歷經「吃藥後,精神異常,半夜大亂我房間要求見面」被調到乙宿舍、「偷裝密錄器」被調到丙宿舍,至今繼續當舍監。
再加上,最近性平結果不成立。無異於,學校以及性平會都贊同且背書這樣的行為妥適,也就表示可能會再有下一個受害同學。
但我身為一個校務會議學生代表,真的很希望,這件事,不要再有受害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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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連串性騷擾新聞,對一個還處在情緒和事件暴風圈中的受害者,非常不舒服。這件事,我手上有些證據。但就算有明白的錄音證據,依然會被性平會調查委員以
「被申請人現場說話的語調聽起來和錄音不太像,因此我們懷疑錄音真實性」、
「行政程序不若司法程序,有發現真實的強制手段,故錄音是否無瑕疵,具有形式證據力,並非無疑」
(用說話語調,來判斷錄音真假,會不會太扯?)、(律師:到底是證據能力?還是證明力?按照這個邏輯,每個證據都可能是假的,要不要乾脆廢掉?)、(社工:既然沒有發現真實的強制手段,那不就應該從寬認定證據嗎?怎麼又說妳證據造假?話都他們在說?),
如此毫無邏輯又偏頗地護航優良員工。而每一句針對證據的否定,都是另一種傷害。
我在調查報告中被多次寫著:我的所作所為不是一般的受害者形象。我在遭受舍監不只一次的性騷擾甚至性猥褻之後,我還是可以跟她保持交情,跟她出去吃飯。被騷擾的當下,我非常不舒服,至今依然歷歷在目;但對當時的我來說,離開現場、和她翻臉,我要付出的代價遠勝於隱忍。
我要付出:她會拿著備份鑰匙進來我房間的人身安全壓力、室友和閨蜜都跟她關係很好的同儕壓力、她外在形象的美好,誰會相信我的自我懷疑壓力、鬧翻後我要住哪裡的現實壓力、父母知道後的傳統親情壓力、宿舍公務的舍胞利益壓力、甚至可能變成學校職員們茶餘飯後的八卦壓力。
外加,我當時在準備一年一度的國考高壓中和論文壓力…。
對了,我還很怕被她的伴侶告,侵害配偶權...畢竟伴侶一定挺自己枕邊人,然後過來質問我....我不就跳到黃河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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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6月開始,舍監的伴侶因為中國疫情封城的關係,長時間不能回來台灣。再加上她個人的情感議題。總之,3個宿舍幹部中,除了我是單身外,其他2個都有固定男友。
在幾次交心長聊後,她對我的態度漸漸有了轉變。
甚至多次用各種理由勸退當時的副總幹事不要來搶總幹事位置,然後要我當總幹事,這樣她才有更多私下見面的時間。即便我已經多次明確拒絕...。
(我就是蠢,直到之後才知道她的"用心"…)
漸漸地,她會以各種"鼓勵、關心"我的方式,擁抱我。
甚至訊息寫著:「有時候當你給我一個擁抱,我就會瓦解(不生氣)了」。於是我就記著這句話。
再漸漸地,從擁抱到親吻。
我多次告訴她:這是我的嘴唇,不是妳的嘴唇,妳不要偷親我。
她一直笑著回應:喔?是真的嗎?
(以上都有錄音,但委員說,語調不像,所以是造假的…)
再漸漸地,她會以睡前聊天方式,邀我到她休息室床邊聊天。
當時的我,傻傻地相信,就是聊天。
沒想到,有一次,她突然把我壓在床上,開始趴在身上磨蹭。
母胎單身的我第一次,被這樣子對待,我嚇到閉上眼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過了一陣子後,我鼓起勇氣說:好了,把她推開。而當第一次沒有拒絕,之後的第二、三、四次,我也都不知道怎麼拒絕、怎麼辦...每一次我都是閉上眼睛。
有幾次,她還會反問我:蛤?就這樣子喔。
在那次之後,有幾次她都繼續邀約著我到床邊聊天。
只要我拒絕,換來的就會是,她的生氣。
面對國考和論文壓力,我的心情已經非常煩躁,我完全不想再承受她的情緒勒索,所以往往我就會屈從性自主權,順著她,答應她。
有時候,她會跑來我房間睡。為了不跟她擠同一張床,我常常等到6.7點才上床睡,因為這樣我們重疊時間會是最少的。(對於考國考的人,這完全是種壓力)
她說:「我生氣妳趴在桌上睡。」但我不敢說出口的是:「我不想跟妳睡同一張床。」
還記得有次她問我:希望她今天晚上睡哪裡?
我:隨便妳。沒想到她生氣地說:妳是把我當垃圾嗎?丟來丟去都可以嗎?
我當下覺得被罵得莫名其妙。
但她睡我的床,卻是我先道歉。道歉的方式當然就是出賣自己身體:給她擁抱,她就會瓦解了...。
這中間,我曾經多次當面和信件跟心理師說:拜託,不要再叫我去找輔導員。
心理師卻回應我:輔導員是離我靠近且安全的角色。
於是,我更感到無助。但我也一直默默期待和深信:她會自己清醒,她年紀比我大了,會知道自己已婚,這樣做是不對的…。
8月底,我被她罵了,因為我偷偷報名校務會議代表。她生氣,這樣我就不能跟她一起去開宿管會。
9月初,她發現我跟男友曖昧的訊息(對了,她會搶我手機去看)。而且螢幕也換成防窺保護貼。從那時候開始,不誇張,我5天內因為各種宿舍公務不符合她期待,被罵了4次。
一開始,我努力反省自己。直到,她要我擁抱她,她說:她很吃醋。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她深陷其中了。
我也才知道,我該要誠實面對自己,好好處理這件事了。
離台大最遠的大學同學,早在7月初就知道這件事,她的反應是:什麼?妳還繼續放任她?你這個沒有處理好,妳跟妳男友也不會幸褔的,因為她會一直從中作祟。
到9月底,她已經瘋狂到變成要我跟她報備所有行蹤、半夜做惡夢,夢到我跟男友離開,馬上上來我房間刺探我睡了沒,要我下去陪她睡…等各種行為。
接下來就是10月初的半夜騷擾事情。
沒想到,她在性平會調查,竟然是跟委員說:她是不小心親到我。
我睡覺時候摸我的臉、耳邊出聲吹氣:是在叫我起床。
我睡覺摸我的背,是在幫我抓蕁麻疹的癢。
追問行蹤,是在關心學生。
磨蹭?沒有,忘記了。
偷拍我睡覺?我不知道這次對方又要怎麼解釋。
這些委員全部採納,然後還指責我,根本不像是一個性侵害的被害人會有的行為。為什麼還跟她保持關係?
可是委員好像都沒有想到,她有我房間備份鑰匙,房間只有我一人,我的人身安全怎麼辦?
9月底,通報學校,我2天內寄了4封信,表達我的恐懼害怕,請學校協助住宿問題。一週後,她都還半夜吃藥,跑來我房間大亂。然後學校說,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辦,你要不要去睡校安中心的沙發?
(我也愈想愈怪,學校第一時間不是把她調走,是要我跟我室友搬走??)
更何況,當時沒有任何證據,我怎麼敢說?
直到現在,我每天睡覺都要吃Inderal,才能避免性侵、死亡相關的惡夢,非常嚴重的PTSD。
只要我想到,她多次趴在我身上磨蹭,我真的非常想哭。
邊寫這篇,邊哭,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性平會委員,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權勢完全不對等,每一次的蒐集證據,對我而言,都是一種人身安全的危險。我完全不知道,如果被她發現,我要怎麼辦?她那麼愛護名譽的人。性平會委員們,您們是不是沒有當過權勢性侵性騷下的被害人?
整篇報告,完全沒有討論這一塊。她是舍監、我是學生;她是輔導員上司、我是總幹事下屬。更何況,她有房間備份鑰匙!!
有好幾次,她在我身上磨蹭,手機就在我身邊,伸手可及,可是我卻不敢拿。性平會委員們,您們知道、可以想像這種痛苦嗎?
對於性平會的結果、學校的態度,我已經不期不待,只卑微的希望,不要再有下一個受害人,就好了。
我們就算了吧,這句話,我猜想或許也是校方默默希望我這樣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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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