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的筆友情緣🖋️

他在台大念書, 遇見她的那年他二十將盡, 帶著一本林達陽的《慢情書》到綠島打工換宿。 她來自西部沿海, 遇見他的那年她高中畢業, 借住在台北親戚家追逐著外拍的模特夢。 他與她的興趣相似:喜歡抹茶和老建築。 她喜歡咖啡廳, 然而他自覺是窮學生所以並不常去, 他們成為筆友開始書信往來。 在一次聊到林奕含把台北與高雄比作台灣的兩個頂點, 台中是對折後的低谷, 身為中部人的他表示難以接受, 於是她便問他覺得對折點是在哪裡? 「當世界成為一道浪,波峰與波谷隨之起伏; 所在意的人是波峰,其餘是波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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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在他的老家嘉義。 那日他騎車載她到蘭潭看夕陽, 奈何無緣見到, 於是她吹起了泡泡隨風飄到他臉上當作懲罰。 後來他們去了羅東, 顫巍巍的普悠瑪搖落一夜冷雨, 他在夜市牽起她手汗翻湧的手, 她將頭靠在他肩頭, 那晚之後,他們便在一起。 他深信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所以接受每一次的聚合終將引向別離。 然而距離將思念等比放大為沫, 在那個泡沫破滅的夜裡, 他接到一通電話。 「我想要重考,我想去台北。」 她的聲音顫抖而堅決。 之後她休了學, 在台大旁租了公寓準備重考。 往後的每天下課他騎著腳踏車去找她, 在總圖與咖啡廳一起讀書, 疲憊的時候分食小木屋鬆餅, 一遍遍逛著熟成壁花的公館商圈。 跨年那夜他們肩靠肩、 看遠方一零一的煙花淡化成空中的絮語, 他偷偷帶她回宿舍相擁入眠, 同時又堅守理智沒進一步發生關係。 每晚他送她回家總感到莫名失落, 他希望支持她的決定, 卻意識到他連自己都沒顧好, 不但失去了社交圈, 連功課都受到波及。 他一次次將瀕臨爆炸的壓力, 連同食物往身體裏塞, 最後失去了自我。 學測考完那天她興奮地往他懷裏鑽, 愧疚地說影響他太多, 他微笑著說沒關係, 後來她找了份咖啡廳工作在他學校裏面, 她替他縫補褲子, 在天寒時為他買毛衣。 她有了自己的生活, 而他埋首在家教與期中考中喘不過氣, 一次次向她吐著苦水, 對此她無能為力。 他發現曾經聒噪的電話彼端如今變得空蕩, 徒剩自己的回音; 她也察覺自己從看著他就會不自覺幸福微笑, 到現在沒從前般快樂。 最後,他們說了再見。 分手那晚, 他們在她的公寓下相擁, 一次比一次還緊, 一次比一次要長, 他在她泛紅的眼中看見果決, 所以沒再多做挽留, 只一遍遍輕聲呼喚替她取的小名, 興許她可能就此回頭, 而當他失望轉身, 騎著腳踏車「咿呀咿呀」拐過溫州街巷角時, 後方傳來關門的聲音, 淚眼婆娑中他直奔椰林大道。 那晚回憶氾濫成海, 他擱淺在總圖前的廣場。 爾後一段日子裏他睡不著覺, 吃了安眠藥仍在夜半中驚醒, 她的身影如霧如霾, 總在日與夜間來回簡諧, 說不惦記是強人所難, 因為曾經愛過, 所以惦記。 他重溫了一遍《 戀夏五百日》, 終於明白, 人會在不同的時間愛上不同的人, 所謂命中注定, 只是在對的時間遇上剛好的人, 他以為找到了真愛,卻只遇見過客。 但當走過緣起、熱戀、相守、疏離、釋然與懷念, 他接受生命既不圓滿,亦非缺憾, 成住壞空乃萬物之必經, 他的心遂坦然如萍。 於是, 他將往事種種裝入信封寄給自己。 他們的故事太短, 青春的墨水終究趕不上時間的漫漶; 卻又太長, 初戀的酸澀渲染了他對感情曾經的清澈揣想。 或許他們還會再相遇, 也或許不會, 但他希望在彼時, 他們都成為那年夏天信紙裏所嚮往的那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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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心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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